深读｜医共体“中等生”的逆袭之路

医共体(yīgòngtǐ)龙头医院医生下沉，带教基层医院。徐颖 摄我省紧密型县域医共体建设走(zǒu)在全国前列，典型众多，慕名而来的省内外调研组以考察这两地居多：一是盐城市东台市，看全国医共体“尖子生(jiānzishēng)”如何持续“拿高分”；二是扬州市(yángzhōushì)江都区，看省内医共体“中等生”如何“突围”变成“特长生”和“优等生(yōuděngshēng)”。 去年3月，江都区获得与(yǔ)“尖子生”同赛机会——列入(lièrù)省紧密型县域医共体(yīgòngtǐ)(yīgòngtǐ)医保“打包付费”试点，成绩一路走高。今年上半(bàn)年与去年下半年对比(duìbǐ)，全区医共体主要指标继续呈现“四降四升”——次均门诊费用下降2.18%，次均住院费用下降11.72%，药耗比下降7.27%，医疗(yīliáo)投诉人次下降35.29%；门诊人次上升5.9%，住院人次上升14.19%，有效收入（医疗纯收入+DIP）上升27.59%，医保资金结余798万元。这样的“升”与“降”，在江都区启动(qǐdòng)医共体建设以来已经持续了(le)3年半，说明医共体韧性强、群众得到实惠多，“中等生”也有春天。 困难多，不是甘居中游的借口(jièkǒu)，医共体“中等生”必须为群众“争上游(zhēngshàngyóu)” 医共体审片中心为镇卫生院读片。 徐颖 摄江都区经济实力较强(qiáng)，但医卫机构多而欠强，医共体建设的基础条件“一般般”。2020年全省(quánshěng)要选24个县(xiàn)（区）作为全国紧密型县域医共体建设试点，昔日“江北第一县”江都，竟然“完美(wánměi)”错过。 第二年，全省在69个涉农县（区）全面推行医共体建设，位列其中的(de)江都区只好“仓促应战”。可面对(miànduì)“县级强、乡级活、村级稳、上下联、信息通”医共体15字目标(mùbiāo)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短板不少。 ——龙头(lóngtóu)医院“压力山大”。作为医共体核心之一的江都人民医院，面临区域内苏中地区规模最大的民营医院竞争压力。前者(qiánzhě)1400名员工、年营收(yíngshōu)8亿元，后者900多名员工、年营收5亿元，双方你追我赶、谁都不敢歇脚。此时，再要龙头医院帮带基层“小弟(xiǎodì)”“找饭吃”，顾得上(gùdéshàng)吗？ ——镇、村留不住病人。村卫生室门可罗雀，50岁以上(yǐshàng)村医(cūnyī)占56%。镇卫生院缺编200多人，业务普遍吃不饱，有的三四年(sānsìnián)收不到一个住院病人。绝大多数镇卫生院入不敷出，甚至借款发工资。 ——异地转诊居高不下。由于不信任本地医疗机构，病人(bìngrén)眼睛“向上”。全区异地转诊人数一直(yìzhí)占扬州市20%以上，居全市第一位。相应拉高医保(yībǎo)支出，仅2023年全区医保资金就亏损1977万元。 ——医保支出增、缴费减。全区(quánqū)老龄化率30.62%，在扬州市率先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。一方面是(shì)老龄化推高医疗、医保支出；另一方面是青壮年外流，医保缴费基数减少。2019年以来(yǐlái)，全区累计(lěijì)减少10万医保缴费人群。 客观上(shàng)尽管困难很多，但没能阻挡江都(jiāngdū)区迎难而上(yíngnánérshàng)的信心。“为群众建医共体没有(méiyǒu)‘价钱’可讲，短板就是我们工作导向。”江都区委书记朱莉莉说，“中等生”不能甘于中流，要有后来居上的决心与办法。 将医共体建设纳入为民办实事(bànshíshì)项目，倒逼持续投入补短板 根据区(qū)情，江都采取“2+4”复合型(fùhéxíng)医共体模式，即由(yóu)两个医共体与江都妇幼保健院、区疾控中心、区三院和(hé)区四院组成一个“超级医共体”，打通治病与防病、普科与专科界限，一体化整合医卫资源，在全省独具一格。其中，江都人民医院和江都中医院分别为医共体牵头单位，12家镇卫生院与4家社区(shèqū)卫生服务中心及其(jíqí)所属的分院、村（社区）卫生室为成员单位。 同时，组建区党政“一把手(yībǎshǒu)”亲自抓的(de)医共体管理服务中心，实体化运营，强化医共体的协同联动。 持续投入是最有效的(de)补短板。2022年区里决定，将医共体建设增列为每年为民(wèimín)办实事内容，具体事项(shìxiàng)进入先征集、再票决(piàojué)程序，即按门类向全区(quánqū)征集办实事具体内容，筛选后提交区人民代表大会票决，按得票多少确定当年办事项目，由区政府公布。近几年，全区在医共体建设方面投入近50亿元，为江都医共体后来居上增加了底气。 ——强“龙头”。总投资20多亿元，异地新建占地250亩的(de)江都人民医院。其中，一期建筑面积(jiànzhùmiànjī)25万平方米，为老院区4倍(bèi)，成为扬州城市东部唯一三级综合医院，进而(jìnér)“晋级”为扬州大学附属医院，医共体“带头(dàitóu)大哥”地位更强了。同时，投资1.35亿元，完成江都中医院整体搬迁；投资2.23亿元，完成江都妇幼保健院异地新建等，努力做强“头部(tóubù)医院”，夯实医共体分级诊疗基础。 ——壮“腰部”。陆续投入5亿多元，对全区(quánqū)(quánqū)8家镇（社区）卫生院进行基础设施改造和设备添置。为全区16家基层医疗机构统一配置CT，再为其中(qízhōng)八成配置肠胃镜、四成配置彩超等，提高(tígāo)基层留住病人的医疗实力。 ——固“底座”。先后投入2000万元(wànyuán)，改扩建村卫生室近(jìn)60家，近五成达到省示范、省推荐村卫生室标准。优化村医年龄结构，提高(tígāo)薪酬，稳定村医队伍，累计培训村医2500多人次，遴选200多名村医到镇、区医院进修(jìnxiū)。 ——多“共享(gòngxiǎng)”。依托多家医院，投入3000多万元，建立全区共享的“十三大信息化中心”。其中，检验(jiǎnyàn)、病理、心电(xīndiàn)、影像、转诊、远程会诊和集中审方等“七大中心”已投入使用，肿瘤、慢病、急救和消毒供应“四大中心”即将投用。“已有‘十一大中心’，为何(wèihé)还要建医保信息和药物配供两大中心？”面对记者的问题，江都(jiāngdū)区卫健委主任刘兴兵(xīngbīng)说，医共体必须“三医”联动，让医疗(yīliáo)、医保和医药成为“铁三角”，不能唱独角戏。 大医院特色帮扶(bāngfú)，基层医院苦练“绝技”，差异化发展稳住病源 江都区要求大医院(yīyuàn)资源下沉时，不能撒“胡椒面”，而要突出“救急”与“特色(tèsè)”，重点帮扶基层医院建设特色专科，“一院至少一特色”，靠“绝活”吸引病人(bìngrén)。 辖区常住人口5000人、职工29人的武坚镇卫生院周西分院，去年(qùnián)住院数和医疗收入均超过本院。何故？因“巴掌大”分院里“藏龙卧虎”：消化内科，为扬州市(yángzhōushì)特色科室；肛肠科，为江苏省特色科室。仅这两项业务，就辐射(fúshè)周边高邮、兴化(xīnghuà)和姜堰等区内外2万多(wànduō)群众。 周西分院(fēnyuàn)消化内(nèi)科在全区农村最早开展胃肠镜治疗，但此前只能做直径2厘米内息肉手术。在江都(jiāngdū)人民医院消化内科结对带教下，如今已能开展病灶切除、食管狭窄扩张等复杂手术，还实现了查治同步，做到当天活检、当天治疗、检查结果不(bù)过夜，不仅节省费用，而且报销(bàoxiāo)比例还高于上级医院20%以上，区内外患者不断(bùduàn)慕名而来。分院又自筹100多万元，购买最先进的胃肠镜，增设一个胃肠镜室，满足群众快查快治需求。去年(qùnián)该科胃肠镜检查就达2399人次，其中572人次住院手术。今年上半年(shàngbànnián)，住院手术已达420人次。 小纪(xiǎojì)镇卫生院宗村分院，则是靠中医和康复专科“起死回生”，实现人均纯利20万元。他们较(jiào)早涉足老人医养融合领域，在与江都人民医院实现“双向转诊”后(hòu)，不少术后(shùhòu)病人转入分院，以中医康复为主，分院还(hái)提供无陪护服务，大受(dàshòu)病人和家属青睐。很快，68张医养床位供不应求。他们又与小纪镇政府联手打造第二院区，一期已开放88张床位，未来可达248张，已吸引上海(shànghǎi)、泰州、扬州等地老人竞相入住。今年分院营收可达1300万元。 中医是邵伯中心卫生院的短板，去年10月开始，医共体牵头单位(wèi)江都中医院派出中医内科、骨伤、眼科等8个科室32位专家，组成8个名医工作室，周一到周六到邵伯中心卫生院轮流坐诊。7个月下来，邵伯中心卫生院中医门诊病人同比增长(zēngzhǎng)(zēngzhǎng)20%，中医营收增长30%，住院病人(zhùyuànbìngrén)的中药使用率从0增长到40%，中医康复科也在恢复之中。因中药相对(xiāngduì)“便宜”，医院药占比还下降了(le)14%。 “小而美”的特色专科服务，改变(gǎibiàn)了当地群众(qúnzhòng)提级看病的习惯。去年底，江都全区基层诊疗量占比由68%提升到(dào)72%，县域就诊率从(cóng)87%提高到90%，医共体信息化共享中心累计服务群众151万人次。 舍得在预防上花钱，把“保健康”放在第一位，相应节省了(le)医保支出 江都区算大账，把预防作为最经济、最有效的健康(jiànkāng)策略，要求医共体前移预防关口，把“保健康”放在第一位、“看病(kànbìng)”放在第二位。 由于全区人口三分之一以上是老人，江都区不遗余力抓体检、抓筛查，力争疾病早发现、早干预、早治疗，防止小病(xiǎobìng)拖成大病。这几项创新预防工作走(zǒu)在全省前列(qiánliè)。 ——农村老人体检DR升CT给补贴(bǔtiē)。老人体检中DR（X射线摄影）项目免费，要想升级(shēngjí)成CT（计算机断层扫描），每次140元(yuán)的差价谁付？区卫健委自认补贴80元，医共体让利10元，群众只需(xū)自付50元即可升级。去年，全区有1.34万名老人自愿升级，占(zhàn)比8.05%，查出(cháchū)指标异常238人，占比1.77%。今年上半年，自愿升级老人达到(dádào)1.8万人，占比18.18%，查出指标异常300人，占比1.67%。“虽说补贴了300多万元，但筛查出的500多人已(yǐ)获干预或治疗，于公于私都值。”刘兴兵说。 ——为农村老年妇女免费(miǎnfèi)妇检。今年初，江都区在(zài)双沟、砖桥社区卫生(shèqūwèishēng)服务中心试点65岁以上女性免费妇科B超检查(jiǎnchá)及盆底功能障碍评估。目前已查出异常16人，该项工作将于下半年在全区(quánqū)推开。江都妇幼保健院在妇女免费“两癌筛查”基础上，新增免费甲状腺B超和阴道B超检查，在全省尚不多见。去年免费检查1.5万名女性，减免费用230万元，发现指标异常102人，均得到及时治疗(zhìliáo)。 ——房颤筛查叫响海内外。在省人民医院专家团队组织下，相关专家和村医联合对全区65岁以上老人进行“防—筛—诊—管—康—救”一体化的(de)房颤筛查，查出房颤发病率为4.3%，1049例患者纳入管理，降低(jiàngdī)死亡率(sǐwánglǜ)50%，降低心脑血管(xīnnǎoxuèguǎn)事件36%。江都区据此成立“国家心源性卒中防治(fángzhì)建设基地江都分中心”，形成(xíngchéng)“整合型村医管理房颤江都模式”，并获世界房颤联盟组织2023年“房颤管理先锋(xiānfēng)奖”。 江都(jiāngdū)区卫健委还输出经验，与陕西省子洲县卫健局合作，开展“江子(jiāngzi)心链工程—心源性卒中防治项目”，目前已筛查6893名患者，其中(qízhōng)房颤患者104名。 “2019年到(dào)2023年，全区医务人员流失195人。去年以来，新招(xīnzhāo)医务人员250人，不仅无一调离(diàolí)，而且还回流两人。这从一个侧面说明江都医共体‘三稳(wěn)’，即病源稳、绩效稳和人心稳。”省卫健委二级巡视员、基层卫生健康处处长姜仑调研后感慨道。 新华日报·交汇点记者 林培 通讯员 杨奎 王学忠(wángxuézhōng)